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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最愛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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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個星期天的日子,提前就跟馮椿生講好了,大哥也是個場面人,做事圓滑而世故,笑的很和氣,“正好一家人也沒見過,看看呢,我們在這邊請你家裏勞煩過來一趟,你回家接他們去,我們一起熱鬧一下。”

又提起來訂婚的事情,“要是有什麽事情呢,大家攤開了商量一下,我們也知道你家裏兩個小孩,很不容易,正好我帶一些特產來,你給家裏帶回去嘗嘗。”

劉玥說特產,就是家裏鄭家善的白菜蘿蔔玉米棒子,那鄭立陽說特產,就不一樣了,那就不是真的特產了,他買的就不是土特產,這邊的紅腸給專門買的兩箱,本來就帶給綠韭吃的,這玩意放的住,小丫頭不做飯了拿著吃都行。

馮椿生覺得也行,大家一起商量商量,“之前我爸回來的時候我說過了,訂婚的日子就是我們兩個挑一下日子。”

鄭立陽笑了笑,覺得到底是年輕,重要的是日子嗎?

日子哪個不行啊?

重要的是談一談怎麽訂婚,訂婚的彩禮訂婚的錢是什麽樣兒的,你光談隨便訂婚不談別的,這就是無賴。

沒有錢,那就小兩口自己湊,這事情可以,完全可以,但是你話得講清楚,別不清不楚的到最後還跟欠著你們的一樣。

你們家倆兒子,也不是一個兒子,我們家姑娘你一毛錢沒有,到人家姑娘的時候你給十萬八萬的,這事兒就是結仇的。

鄭立陽沒說出來,高倩懂了,氣的就立定跳遠了,“要,憑什麽不要,結婚就是逼著讓他們拿的,結婚都不拿,以後什麽時候拿錢啊,指望幹什麽啊?”

就是這樣的想法,必須得拿,她喜歡鄭立陽不?

喜歡。

可是當初那多少年前了,彩禮大幾萬,沒有你給我去借著,全家給我湊,湊不出來這點錢沒有,你娶老婆幹什麽,你家裏就不配,就這點能耐。

不然我就真耗著。

甭管講不講道理的,這事兒就應該這麽辦。

忍一時越想越氣,高倩指著鄭立陽一起罵起來,“一家子慫逼玩意兒,腦瓜子裝在脖子上面當擺件的,跟我一個兩個眼睛跟燈籠一樣的,對著人家怎麽下馬威沒有了,娘親舅家,你來了就是大舅子,你還請客你就應該去那邊讓他們請,吃他們飯。”

她不僅心疼酒席錢,還心疼自己,“我也算是活久見了,結婚結成這個熊樣兒,人家就擺明了一毛錢不拿你們還結婚,就是想拿捏鄭綠韭的,娶的不是媳婦,是奴隸啊,當牛做馬還得倒貼嫁妝的,你倆還在那裏覺得自己能,覺得自己行,還得買房子,買了人家才高興呢,以後都是姓馮的。”

無差別攻擊,覺得馮椿生有罪,你是不是扮豬吃老虎的,跟你家裏商量好的,然後在這裏跟我吃軟飯的呢,就可著我家裏坑,“不就是看我們家裏都是老實人,好欺負的,我跟你們說談的就太順暢了,遇上老丈人家不好伺候的,他們敢這樣不,就是看我們好欺負。”

現在她覺得自己婆家全是老實人,全是羊屎蛋兒,就她一個清醒的不行,鄭立陽不給她說這些,橫著不成,豎著不成,這事情總得辦成了吧,你鬧一通大家都難看,體體面面的敲打敲打就算了,你怎麽給我妹妹上課的,我就怎麽給你們上課,咱們都和和氣氣的,有氣給我憋著。

“人家倆人感情好就行,離得遠了以後也接觸不到,管他們好不好的,以後自己過自己日子的,小馮也不是糊塗人。”

高倩冷笑,確實不糊塗啊,又趁機踩一腳綠韭,“你說的對,你說的都對,你妹妹也不是善茬兒,從來不帶吃虧的,我看她連人家家門都不睬過去。”

躺下來睡不著,想起來那些錢,還是心理拔涼拔涼的,覺得有可能不是給馮椿生攥了,實際上可能給綠韭那死丫頭攥了。

她吃虧什麽了?

房子有了。

鄭立陽給買的。

人也有了。

馮椿生跟她就一個心眼兒,跟家裏就不是一個心眼兒的,一言不合跟家裏就吵唄,就鬧唄,她反正從來不去跟人家撕破臉。

多精明啊。

不想她自己,大家心思她虎狼之心,實際上啥也沒有。

想著想著,心都碎了。

綠韭換好衣服早上,她從來出現在馮椿生家庭面前,都是光鮮亮麗的,讓鄭立陽帶著,去給家裏買東西,“哥,嫂子,這些卡你們拿著,這些超市都能買,你們看都給用了,我一個人在這邊花不了,買完三家分一下。”

掏出來一沓子卡,基本上這邊超市都有,高倩本來拉一張臉的,覺得這丫頭鬼,扯出個笑來,不是很自然,“哪裏來的?”

“我這邊下線客戶會給,你們拿著去用,嫂子你喜歡吃甜的,這裏面有甜點卡,你多買點下午帶著走,路上吃。”

人家送卡的都很規矩了,綠韭現在這個崗位呢,很辛苦,很糟心,天天生氣基本上,做線上的你說不是這個有問題,就是那個有問題,要不就是投訴的,咨詢的反而很少。

那就得去解決,解決不了人家在電話裏面當場就罵,什麽難聽話她都聽過,什麽棘手問題都解決過。

給解決,就得對接下面的原材料供應工程部,人家都是在廠做好的,這邊只負責安裝,有問題還得找廠家。

廠家接活兒,現在出口外貿不好做,世界經濟都蕭條一點兒,人家也願意協調解決,一來二去的,給綠韭就會送東西。

想著她盡量給個好評的,溝通環節做不好的話,人家年底第三方測評就不太行了。

她平時也不做飯,買不了什麽東西,高倩就樂死了,你說她有錢嗎?

有一點兒,但是也沒有免費在超市刷卡好啊,忙問綠韭,“這裏面多少錢?”

綠韭想了想,“這些我都沒動過,上面寫多少就是多少。”

高倩上車就合計了一下,萬把塊錢。

心裏就飛一樣的。

來看小姑子還有這樣的好處,早知道她就早來了,來一趟你說不得大幾千啊。

她跟鄭立陽沒單位,也沒有人送禮的,就現在可能下面有幾個幹活的,來送就是點特產啥的,她去超市買菜都是合計著,這個舍不得那個舍不得的,結果一下子太驚喜了。

鄭立陽也高興,“留兩張自己買的,別全花了。”

“我留好了,你這次來正好用了,也不是給別人用的。”

綠韭給家裏,真的是多少都舍得,就是給高倩,以前沒有說是舍不得,現在就更沒有什麽舍不得的。

高倩去買一上午的,衣服鞋子吃的喝的鍋什麽都買,一直想買舍不得買的,她看人家大城市的超市,裏面賣的什麽都很好。

裝了一後備箱,後車座都是滿滿當當的。

又去買點心,綠韭跟鄭立陽在外面車裏等著,綠韭看了下時間,快到點了,卡著點去買東西的,皮膚雪白的,病了一次回覆的還不是很好,她最近一直反覆發燒,都是晚上,然後半夜吃退燒,早上起來就好了。

她其實今天這頓飯,不是很開心,“哥,我覺得我特別雙標,一樣的應該都是家人,可是我看自己家裏人即使有各種問題,我覺得都是小事,也不會放在心裏,也不會覺得生氣,給家裏買什麽我都不心疼。”

“可是對於他的家庭方面,我感覺我在拿著放大鏡去看東西,我覺得我眼睛裏面有沙子,一點點小事我都覺得對我不公平對我不好,我腦海裏面記不得對我好的地方,全是對我不好的地方了。”

“我覺得這樣我很殘忍,我從本心上來說,我一點感情也沒有,我全是面子活兒,我全是裝的,我沒有發自肺腑的愛。”

她覺得這樣子的自己,虛情假意的自己,這樣對待馮椿生的家裏人,替他們覺得抱歉,替自己覺得可悲,因為這輩子都不會成為一家人的。

一輩子充滿著冷漠跟冷淡。

其實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,一開始都很好,只是中間不知道是誤會還是真的怎麽樣,她分不清楚了,也不想去努力了,她記得一開始去很開心的去,因為可以吃飯可以玩,可是後來去了老是有臉色看,老是吵架,老是這樣,她很抗拒。

但是她依然覺得很抱歉,覺得這樣對彼此的家裏人很抱歉,覺得這樣一輩子,不能給你們一個想要的關心呵護你們的家庭成員很抱歉。

鄭立陽一下就楞住了,就有時候真的是覺得讀書不是一個好事,這幾天真的有這樣的覺悟,你讀書多了,你教的好了,確實教育的很好,三觀很正。

但是這樣出來的孩子,太正了,你吃虧的。

鄭立陽說話就很殘酷,“一塊地裏面長出來蘿蔔都不脆的有脆的,不一樣家庭環境長大的,又是隔著一輩兒人,我跟你說她對你沒有任何影響,一個當奶奶的能對你有什麽影響?如果有,那就是小馮不行。”

“也不是心眼壞,你對人家沒感情,人家也對你沒感情,這個很公平,正好了,吃完這頓飯,我跟你嫂子家裏去,你以後逢年過節去,講什麽話不愛聽就起來,自己過自己日子,也別跟小馮說他家裏怎麽怎麽地,男的都不愛聽,心裏也都有數,你不去他們也得尋思尋思。”

不能多說,婆媳關系越說越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的了,煩人,扯不完的道理,拉不清的關系。

綠韭看著高倩上車,拎著兩兜子,卡她刷幹凈了,還貼進去幾塊錢,喜氣洋洋的,“裏面可多好吃的了,下次我還來。”

“行。”綠韭笑了笑,看著窗外,覺得這個事情到此為止,她原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遇上這樣的家庭問題,可是還是戲劇一般的遇見了,講不清說不明。

累的家裏人辛苦勞累的,這時候最明顯的感覺就是,一家人就是一家人,跟一些人永遠過不成一家人,她不缺愛是吧?

我不缺愛,我有很多很多親人。

我也不缺愛情,我談過很多愛,也有個最和氣的愛人。

那其實一些人,一些關心愛護對自己來說,格外的不重要,你的盔甲夠硬,你不缺那點兒。

她以後,也不會再提,也不會再講,她接受這樣的關系,也接受這樣的馮椿生的家庭。

也接受以後這樣的自己。

雙手插在口袋裏面,膝蓋上放著一大兜子新出爐的甜點,鼻翼呼吸之前全是奶香的味道,她突然想起來坐直了,“去買點糖炒栗子,帶回去吃,這個很好吃了,就在這邊。”

鄭立陽看她叭叭叭跑下車去買,囑咐高倩,“一會你別瞎說,瞎說我回去就揍你。”

高倩就呵呵了,“用你說,你別瞎逼逼就行。”

都是場面人,誰不要面子啊。

都要面子。

所以賀嬌說自己不來的時候,田老太太就不高興了,“你怎麽不去呢,這也是親家見面,綠韭那邊第一次來人,你不去怎麽行?”

“我暈車。”賀嬌就是不想動,她覺得自己暈車,難受,那就不用去,誰也比不上自己舒服重要。

老太太就看馮椿生站在那裏,他跟大哥換衣服了,就覺得你這讓孩子怎麽想,“你媽去,我跟她說去。”

提上褲子就去屋子裏找賀嬌去了,“還躺幹什麽呢,趕緊去,別晚點了讓人家笑話,家裏他爸爸出差去了,你不去怎麽行?”

給拉起來,就得去,其實馮椿生覺得不去也行,“奶奶,不去就不去吧,我們走,來不及了。”

“她去,換衣服了,我們等會兒。”

老太太穿好外套,又進去催著賀嬌,坐在床邊看著賀嬌,就操不完的心,有些話她一直在心裏,誰也沒說過,其實做什麽,全是為了女兒。

老二來家裏的時候,記事兒了,又不是不記事兒,賀嬌小時候對老二是那樣兒的,長大了兩個人也不親,他今天這樣的大日子,你不去你說怎麽辦?

讓人家親家怎麽說?

就拽著賀嬌去的,高倩早一步到,看著座位就中間對門靠著左邊,綠韭就坐在門口那邊。

老太太是個場面人,說的是場面話,以前就說了,讓你家裏人看看,看看我們什麽樣兒的家庭,高倩卡巴著眼看呢。

身上裹著貂呢,覺得這貂買的太有水平了,包間裏面一直捂著呢,這是身份是不是?

等看著人來了,高倩站起來,就打量那老太太,渾身更熱了,脫下來,大家都坐著然後就她站著脫衣服,笑著跟老太太點點頭,

“有點熱,開空調了。”

那衣服,椅背上那麽一靠。

雖土猶豪。

“點菜,趕緊點菜吃,我看這邊特色菜也多,一人點幾個。”鄭立陽招呼著,手搭在椅背上,壓著高倩那毛了,高倩回頭看一眼,怕他給毛壓趴下了。

一陣熱鬧,老太太眼尖啊,什麽看不明白啊,那毛早就看見了,油光發亮軟蓬蓬的,再看一眼綠韭,穿著一個老太太色毛衣,就那麽咖色,但是人穿著好看啊,誇綠韭,“我進來就看見這毛衣了,這人漂亮,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
她私底下萬般的計較,千般的不平,局面上對外不講家醜,要是當著鄭立陽面講綠韭不好這樣的事情,八輩子不可能,就是誇,你們家養得好,教得好,長得好。

鄭立陽就是聽這個的,你要是當我面說的話,這還了得,揣摩著說話,剛要開口,高倩就一骨碌接上了,她憋著勁兒呢,“可不是,我們家裏精華就給集中在她身上去了,從小就漂亮,我們那一片從來都是碗頭,長得最好的一個,學習也好,重點學校畢業的,腦子好用的很。”

微笑,“不像我,我就是腦子不行,跟不上人家,大學也沒上,就喜歡人家腦子好的人,腦子好的人頭腦就是清楚。”

心裏一個勁的糾正自己,狗屁,覺得綠韭腦子才是垃圾,記得這老太太怎麽說的來著,說有文化的人不跟她計較,我就得給你懟回去。

鄭立陽雖然覺得說的很好,但是你不能一直說,你也誇誇人家孩子,“我看椿生——”也很好……

高倩噠噠噠的沒住嘴,“椿生跟我們家綠韭一樣,板正孩子一個,綠韭從小就規矩,家裏根本不用她吃苦的,長這麽大順風順水的,平時就對人好,一點心眼也沒有,為什麽呢?”

“就是因為家裏條件好,不是那種社會上掙紮出來死苦錢的人尖子,對錢也沒有什麽概念,多的少的從來不看重這些,家裏就這麽一個寶貝姑娘。”

高倩說話大概也膈應到自己了,歇一歇,給對方一點展示的舞臺,老太太冷眼看著,這就是個山炮,“誰家女孩子都是寶貝,就你看我們家裏你阿姨,也是從小人家有的她都有,人家沒有的我也給買,這些年一點委屈也沒有吃過,家裏洗衣服做飯都是我的。”

就是這樣的,女兒養的嬌氣一點,賀嬌名字就是這樣的,孩子賀嬌不插手的,都是老太太帶的,所以她覺得自己帶大兩個孩子很偉大,“這倆孩子從小跟我親,都孝順的不行,都是我給帶的,家裏可不是那種人家,不講孝順不講規矩,給人看笑話的。”

孝順長輩應該的,綠韭起來倒水,先給自己哥哥來一杯,“現在不孝順的人也少見了,不缺吃穿,尤其是這代人都是奶奶姥姥帶大的多,關系也要親近一點。”

高倩就聽的,覺得你就是傻叉,你說這麽含蓄幹什麽,人家聽不痛不癢的,人家就是說孫子孝順她跟老太君一樣的,你嫁過去也得這樣,這時候你不次噴回去留著以後眼淚和面的啊。

“那肯定的,爸媽沒空帶就爺爺奶奶帶,我小時候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,我奶奶疼我,現在我回去都是最疼我的,給買什麽都不要,生怕我在外面缺什麽了。”

她手一揚,自己坐在那裏眉飛色舞的了,“你說能缺什麽啊?”

“家裏錢多事情少的,我公婆都是老實本分的人,什麽東西只怕我吃不上的,自己掙錢自己用,給錢一點不要,覺得我們在外面辛苦不容易,我回家都大包小包的給我裝車裏,能自己辦的事情不麻煩我們,越是這樣,我就越想著對他們好,一輩子老人不容易,就是綠韭,我也是盼著她好好過日子。”

抖擻抖擻自己那貂皮,“就這個,一下給買四五件,她哥一聽她感冒發燒這邊沒暖氣給急的啊,連夜就送過來了,在醫院你看看給他哥忙活的。”

發燒這個事情,老太太知道,當時就跟馮椿生說了,太嬌氣了,身體素質不行,肯定從小就底子沒打好,家裏沒給好好保養。

你說的對嗎?

都對,現在她還是這麽認為的,“年輕人得好好鍛煉身體,素質都差,早上不起,晚上不睡的。”

“那可不是,畢竟上班累,什麽東西都是自己跑得,白天上班晚上跑裝修的,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,她哥想了想給買個精裝修,別給累壞了,一個小姑娘聽著就怪可憐,一個人在外面掙飯吃,晚上回去冷竈冷飯都沒有。”

你嘰歪你大爺的,你付出什麽了,你養她一天沒有,還在這裏挑剔人家身體好不好,從小沒養好,真行,真是刻薄。

高倩氣得慌,她全程發揮的時候,鄭立陽也沒招,平時就只能摔打東西動手,現在老太太有辦法沒有?

她有,她心裏氣要死,這是撐場面來了是不是?

委屈啊,你有錢你給我花一毛沒有,你買那麽多貂皮你孝順我一件沒有,你家裏有錢跟我有一毛錢關系沒有,你沒給我花一毛,你吹破天我不眼紅。

鄭立陽上果盤的時候就要橙子,“我們家綠韭愛吃這個,給來一盤,撿著好的,”又扭頭跟老太太說,“你們想吃什麽水果一起上了,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了,去了你還得做飯給他們吃,以後不要麻煩了,他們要吃飯自己做,做不了就點菜。”

“現在點外賣出去吃都方便,雖然不健康,但是就偶爾吃吃也沒事,平時吃食堂的。”

你們出去吃都是健康的,他倆出去吃就每次說不健康,調料都是不好的,沒有這樣的事情,動不動去了,說自己不舒服沒法做飯,全家幹瞪眼,只有倆人出去買東西回來全家吃,哪有這樣的事情呢。

全家三代人,就等著他倆去買飯吃是不是?

你要麽就直接說去買,又不直接說,又不做飯,過飯點了這是幾個意思,鄭立陽也記恨。

老太太一頓飯沒吃幾口,也沒有人給勸著吃,這不是你的主場,誰家孩子誰自己疼,人鄭立陽就顧著妹妹吃飯,點她喜歡吃的,做她喜歡吃的飯。

都是面子人,講話打機鋒,你要說馮椿生聽出什麽來了,老太太上車就牢騷,“這是吃什麽飯,這是顯擺的,撐場面的。”

賀嬌覺得飯不好吃,“你看那油水太大了,太油膩了。”

老大不吭聲,他就是吃飯的,沒聽出什麽來。

“撐場面也正常,她去我們家裏你也不是撿著好的說,不過人家也不是說的假話,平時就知道,人家養的很仔細了。”有點困,馮椿生找個音樂,漫不經心的說話,不都是嬌氣女兒的,現在社會就這樣。

不過他有女兒了可不這樣,最起碼該會的你得會,不能什麽都不會。

“誰家不仔細了,你媽也沒吃過苦,……”

“可是你看我媽現在什麽都不會幹,最起碼該會的得會吧——”

馮椿生一句話戳馬蜂窩了。

老太太一下就惱了,“生你養你還不夠,還想怎麽樣的,你媽那裏不行了,誰都能說她,你不能說,這是你該說的話,她生你的人這就說你態度的。”

“你們兩個,一點不尊重你媽媽,還你媽什麽都不會,也不缺你什麽,你比人家好多了,供著你上學念書,你找個好工作,不然你上哪有這個工作的,沒良心說這樣的話。”

旁邊賀嬌跟老大不吭聲,家裏就是這樣的,吵架就是一個人的事情,賀嬌偶爾加把火,“沒事,他就是不如他哥,他哥從來不這樣,不說這樣的話,一對比我就知道,還是老大疼我,他什麽人事也不懂。”

馮椿生開車呢,“是,我就是不如我哥,我從小就是不如,你不是我來家裏都說過,我永遠不如我哥。”

賀嬌還來氣了,怎麽著我說的不對啊,“從小你哥多老實,上學學習好,還聽話,你天天不聽話,上學你看看你那個成績,還得天天讓人說,你就只能上個私立學校的。”

“是,我就是不如我哥,行了吧。”

“我跟你說不用這個態度,我說的都是事實,你自己不行不招人喜歡——”

下面話老太太一把想捏住的,“行了行了,你別說話。”

賀嬌打斷一下,接著說,“你看你渾身毛病,你看你哥誰家不誇——”

老太太從後面一把拍賀嬌肩膀上,閉嘴吧,這不是你該對孩子說的話的。

結果一擡眼,車刺啦一聲,車身歪了一下,她就看前面有個電動車,一下就拋起來了,老太太心臟一下就麻了。

撞人了。

一車人嚇傻了,他沒看見,隔壁車停下來了,他沒停,沒看見隔壁車是給電動車讓行的,就懟上去了正常車速。

他心裏現在什麽家庭親情什麽不平都沒了,站在那裏看救護車來了,他跟著上救護車,老太太一把拉著車門爬上去,“我跟著你去,你沒經過事兒別害怕。”

那樣看著馮椿生,眼神裏面都是擔憂,兩個孩子,不是不疼的啊。

手心手背都是肉,從小買一樣的衣服,一樣的鞋子,吃一樣的飯菜長大的。

撞的那男孩子自己還想爬起來,“我覺得腿很疼,身上沒感覺,可能麻木了,做檢查看看得。”

“行,全身檢查做一下,不然撞到內臟就晚了。”

人沒事,就是腿不行,軟組織挫傷的,醫院也是很責任,住院觀察唄,這樣的車禍當然住院觀察了,不然人走了,到時候說不清了。

馮椿生也覺得觀察好,到時候各項檢查結果出來沒問題就沒問題,不要一個月兩個月不舒服再來找的。

鄭立陽前腳剛走的,綠韭跑過來的,老太太在那裏熊人,覺得你倆開車吵架幹什麽的?

綠韭招招手,馮椿生起來過去,“人應該沒有大問題。”

“那就行,你呢?”

馮椿生楞了下,擦擦額頭上汗,“我沒事,就車剮蹭了一下。”

“那就好,你不要著涼了,穿暖一點,背上汗擦一擦不然一會冷,我進去看看,要賠錢我們給賠償,要住院我們負責開銷,你等保險來了給家裏送回去。”

馮椿生點點頭,就特別想抱抱她,就他媽媽講的那些話,他確實有影響。

綠韭進去,給買的巧克力毛巾濕巾什麽的,態度就特別好,一個年輕小夥子,她怎麽搭話也是能搭上的,買了炸雞兩個人在病房裏面吃。

繳費後面的也是她給繳費的,下班前醫生拿單子,明早上還做檢查,綠韭馬上就去繳費了,“你媽媽下班之後才過來,我等她下班過來的,還有什麽需要的嗎?”

男孩子也很痛快,人不差錢,也不差態度,也不給你尖酸刻薄的,說這個說那個的,就特別和氣,“沒有,你早點回去的,我不用你陪著,明天檢查我媽來做。”

綠韭笑了笑沒走,家長來了,她還要道歉,看看什麽態度的,總不能人來了,這邊一個人也沒有吧,說兩句話也是好的。

去樓下買了牛奶水果,晚上吃唄,吃一點心情好一點。

對方媽媽肯定抱怨幾句的,“你們怎麽開車的呢?”

說兒子就巴拉她手,覺得人家挺好的,看綠韭就覺得特別漂亮,“阿姨不好意思,他開車沒註意,本來要在這邊的,但是車上還有老人家要送老家去,我們都是外地的,等明天過來,早上我們陪著做檢查,等養好了再出院。”

人家態度好,阿姨也緩和一下,“他那個車屏幕都壞了,那得摔的多高啊……”

“等好了,重新去選個喜歡的,我看現在新出的路上那種天藍色的可好看了,特別適合男孩子。”

阿姨:……

我還能說什麽?

“你是他的——”

“女朋友。”綠韭微笑。

你看她這人辦事,就可高大上了,可仔細了,你說什麽都懂,得心應手的跟人交際。

阿姨沒什麽話說的了,看著人走了,就跟自己兒子說了,“你看看,你看看,人家女朋友啥樣的,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媳婦我樂死了。”

小夥子覺得年紀大了,他才多大,就是好奇,“媽媽,那男的肯定很有錢了。”

不然人家憑啥願意跟你談啊,他看一下午也沒想到是男女朋友關系。

馮椿生到家才跟賀嬌說了,“還有什麽話要說嘛?看我撞人了你滿意了。”

賀嬌都忘了吵架了,一聽楞了,覺得你說話多狠毒啊。

馮椿生說話就挺噎人的,真的又時候說話他當攻擊性武器的,全是跟你們學的唄。

說話無罪是吧,我也說,我也什麽難聽說什麽。

倆人吵起來,老太太就瘋了,一把拽著賀嬌在房間裏,一巴掌拍在她背上,覺得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,你到底想說什麽話讓你兒子跟你離心離德啊。

“賀嬌啊,賀嬌,我養你這麽大,我操持這個家,你當我為了我孫子,為了你爸爸啊?”

都是為了你,老太太啞著嗓子,覺得你為什麽不懂事,跟你說多少遍,不要拿著兩個孩子比較了,尤其是踩著一個說,“你傻是不是啊,我為了你啊。”

“那時候孩子記事兒了才來家裏,你對他那樣的態度他都記得,不跟你親,我從小就教育他孝順,要他跟你親近,要他尊重你,結果你平時還是這樣,你就兩個兒子啊,以後老兒要孝順你啊。”

“我跟你爸爸在,你萬事無憂的,我跟你爸爸要是去世了呢,你靠著誰啊?老二脾氣最好的最聽人勸的一個,也是最仔細的一個孩子,我在的時候還是一家子,我要是走了呢,你跟他就更淡了,更不聯系了,你懂不懂這是為了你好啊。”

一輩子了,活一個女兒,前面養的兒子沒了,也不能生了,就這麽一個寶貝。

這女兒太天真了,只顧著自己喜好,就連賀嬌都沒想到這麽深遠,“媽媽,我倆兒子,我靠著老大,我靠著他幹什麽,根本就不用。”

老太太坐在那裏,一下就老了很多,特別的憔悴,那麽大的一個硬氣的老太太,體格子你看現在就真的跟個普通老太太一樣的,“你不能這樣了,你得在我活著的時候,跟他親近,跟他好,關心他愛護他。”

一個兒子養老,誰能養的住呢?

椿生這個孩子最孝順最仔細,她知道,她心裏有數,可是跟他媽媽不親近她更知道。

“我幾次三番發難,幾次三番的跟他吵架,找他的問題,找綠韭的問題,怕什麽的?”

如此苛刻的要求孩子做什麽?

是因為知道長大了,要飛了,要自己成家立業了,她怕給這家裏扔下不管了,以後不管賀嬌了。

她忌諱這個啊,所以變本加厲,就想著給椿生掰過來,養成習慣了,給綠韭立好規矩了,以後哪怕她不在了,你倆依舊孝順家裏,不要把媽媽不當回事兒啊。

指望老大,老大能有多少錢?、

一旦住院了,十個孩子都不夠用的啊。

這麽好個孩子,你不要推得遠了啊,“我女兒你為什麽不明白呢?你為什麽不懂呢,我家裏就疼你一個啊。”

賀嬌懂嗎?

她嗚嗚的哭著,不懂。

她不喜歡啊,不喜歡這個兒子。

她有老公有老大,以後哪個都行啊,她覺得根本不用老二。

老二她覺得就是差勁,就是很多毛病。

疼嗎?

也疼,有時候疼,大多數時候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。

她不會去愛這個孩子,老大她看著長大的,老二從鄉下來的,就是個土小子,在家裏格格不入。

老太太也哭,哭她不爭氣,哭她不明白,哭自己教的這麽大了,這點事情不懂,太任性了。

苦心孤詣,這麽久了,還是白費功夫。

賀嬌說的那些話,給孩子好容易建立起來的溫暖,一點一點踩斷了是不是?

老太太徹底精神氣沒了。

她愛了一輩子的孩子,最愛的是自己的女兒。

如果可以,她還是選擇把女兒養成個嬌嬌,養的如此任性,希望她一輩子快活,一輩子沒有煩心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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